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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漢榮《唐朝的韭菜》高三散文閱讀題及答案

“夜雨剪春韭，新炊間黃粱。”

一千多年前，那個(gè)雨夜里的春韭，被杜甫保鮮在一首詩里，至今仍散發(fā)著清香。

詩為五言，句子精短，與韭菜精致的模樣很般配。

我覺得，韭菜是自然的五言詩，五言詩是文化的韭菜。

我讀過的唐詩，涉及寫蔬菜或韭菜的，幾乎都是五言，很少有七言或更長的句式。這很可能是因?yàn)椋鎸?duì)這嬌小、精致的可愛植物，喚起了詩人們細(xì)膩、愛憐的情思，用五言這精致的樣式，表現(xiàn)這精美的植物，是很相宜的。

這也似乎說明，在唐朝，韭菜，以及眾多蔬菜，都是天然、本來的長相和品性。

蔬菜嘛，就該是樸素本分的樣子，安靜單純的樣子，露水盈盈的樣子。這樣子，才叫蔬菜。

假若杜甫老哥來到現(xiàn)代，來到我們的蔬菜地里，他一定十分驚訝：這是蔬菜嗎?這不是一片雜木林嗎?芹菜已瘋長成灌木;萵苣正演化成芭蕉;蔥雖然暫時(shí)還沒變成蘆葦，但已有了蘆葦?shù)膫€(gè)頭;土豆已膨脹成杜甫喝湯用過的大土瓷碗;韭菜呢，五言詩的韭菜哪去了呢?這又高又胖、模樣粗糙、神情張狂的另類灌木，是韭菜嗎?一千多年沒見，出落成這樣子了?

杜甫老哥啊，你少見多怪了。一切都在變，菜地如何不變?假如你走進(jìn)我們的文化菜地看看，你又如何不被驚呆?別搖頭嘛，老哥。別的，你暫且別看，就看看那被你視為“文章千古事”的文章，就看看你一生鐘情、“語不驚人死不休”的詩吧。如今，一個(gè)寫手隨便就日產(chǎn)萬言，短篇不過夜，中篇不過周，長篇不過月，一年制造十幾部長篇，不難嘛，只需喝幾杯咖啡，吸幾口香煙，猛敲鍵盤，快速碼字，滾滾泡沫就席卷世界的沙灘;寫詩，稀松平常事，手起鍵響，鍵響詩成，一日千行，何難?回車鍵頻頻按，詩，就像那工業(yè)廢水、生活污水滔滔滾滾源源不斷，注入我們古老的奄奄一息的江河荒灘。你語不驚人死不休，嘔心瀝血一生，才寫了一千來首，字?jǐn)?shù)不夠一個(gè)中篇，還不及寫手們一天的產(chǎn)量。杜老啊。你太低產(chǎn)了。

這下，我得趕快告訴杜甫原委，不然老先生會(huì)被嚇傻的。就這么一個(gè)詩圣，被我們嚇傻了，我們對(duì)不起萬古千秋。

是這樣的，杜甫老哥：你在蔬菜地里看見的那顛大的、張狂的、瘋長的、妖艷的、粗壯的灌木形狀的蔬菜，都是服用化肥、農(nóng)藥、增紅素、增綠素、增高素、拉長素、膨脹素等等市場激素催生出來的。

你問：好吃嗎?有營養(yǎng)嗎?我如實(shí)回答你：不好吃，營養(yǎng)很少，毒性很大，垃圾食物而已。

你在文化菜地(其實(shí)那是文化工業(yè)流水線)看見的那泡沫翻騰的泡沫文化，那廢水洶涌的廢詩，也是服用化肥、農(nóng)藥、增紅素、增綠素、增高素、拉長素、膨脹素等等市場激素大批量瘋長出來的。

你問：好吃嗎?有營養(yǎng)嗎?我如實(shí)回答你：不好吃，營養(yǎng)很少，基本是廢物。垃圾食物而已。

杜甫一臉茫然，搖著頭，迷惑不解地走了。

和杜甫一樣，唐朝的韭菜，包括那雨夜里的韭菜，沒見過的世面太多了，沒見過農(nóng)藥，沒見過化肥，沒見過增紅素、增綠素、增白素、增高素、拉長素、膨脹素，只見過露水、月光、荷鋤的農(nóng)人，見過蜜蜂、蝴蝶、毛毛蟲，見過低飛的燕子和菜地上空款款飛過的黃鸝、喜鵲、斑鳩、白鷺。

韭菜何其有幸，在那個(gè)溫暖的春夜，韭菜，用它質(zhì)樸、醇正的清香，接待了詩人和他的詩。

唐朝的土地上，生長著清清爽爽的蔬菜，生長著清清爽爽的詩。

你且看那韭菜——

樸素安詳?shù)?，一根一根地，在露水和清風(fēng)里，認(rèn)真地排列著自己，把自己排列成詩。

(選自《散文選刊》，有刪改)

5.下列對(duì)文章有關(guān)內(nèi)容的分析和概括，不正確的兩項(xiàng)是

(　　)(4分)

A.“被杜甫保鮮在一首詩里”一句中，“保鮮”一詞形象生動(dòng)，說明了杜甫的詩歌流傳一千多年仍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。

B.韭菜嬌小、精致，能喚起詩人細(xì)膩、愛憐的情感，而五言詩是精致的詩歌形式，用五言詩描寫精美的韭菜，是非常合適的。

C.唐朝的韭菜是不幸的，因?yàn)樗刑嗟氖烂鏇]有見過;唐朝的韭菜又是幸運(yùn)的，因?yàn)樗?ldquo;用它質(zhì)樸、醇正的清香，接待了詩人和他的詩”。

D.杜甫之所以“一臉茫然，搖著頭，迷惑不解地走了”，是因?yàn)樗斫獠涣爽F(xiàn)在的人們?yōu)槭裁匆a(chǎn)垃圾食品和創(chuàng)作垃圾文化。

E.文章運(yùn)用了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，不同人稱的運(yùn)用既豐富了文章的敘事手段，有助于思想感情的表達(dá)，又使文章顯得親切。

6.從文中看，作者為什么說“韭菜是自然的五言詩，五言詩是文化的韭菜”?(4分)

答：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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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請(qǐng)指出下面句子中所用的修辭手法，并具體說明這些修辭手法在文中的表達(dá)效果。

(4分)

樸素安詳?shù)兀桓桓?，在露水和清風(fēng)里，認(rèn)真地排列著自己，把自己排列成詩。

答：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8.請(qǐng)結(jié)合全文，探討作者的寫作意圖。(8分)

答：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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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解析　A項(xiàng)，這句話的說明對(duì)象是韭菜，而非杜甫的詩歌，故A錯(cuò);C項(xiàng)，對(duì)唐朝的韭菜而言，有太多的世面沒有見過是一件幸運(yùn)的事，故C錯(cuò)。

答案　AC

6.答案　在唐朝，韭菜…輕浮急躁的心態(tài)，

表達(dá)了作者對(duì)回歸自然、回歸本真、回歸純樸的呼喚。